直到有殷红的血滴落在床单上,周琰之才失魂落魄地低下头,发现了我的手正在滴血。
是经年累月形成的冻疮,太医或许没有注意我身上这道看起来跟其他触目惊心的伤口毫无可比性的小伤。
只是周琰之刚刚一用力,将本来好好的疮按破了,现在全都在流血,流了我和他满手。
教坊司规矩,脏了公子们的手或者身子,是要主动下跪请罚的。
于是在周琰之无措地开口想要抱歉并唤太医来的时候,我先下床跪了下去。
“奴不是有意弄脏陛下的手的,请陛下息怒,奴可以为陛下舔干净,如果陛下不愿,可以惩罚奴。”
周琰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口中。
他猛地站起身,忽然气极反笑。
“怨朕,你肯定还是在怨朕,为什么还是要把北凉那副轻贱做派带到这里来?”
“你怨朕,跟朕说你要什么,朕都补偿你,不好吗!”
我只是低着头,为着他的怒火,瑟瑟发抖。
我不是要将这副模样带给他看。
只是习惯了,因为这样,才能让我活下去。
活下去,对啊,我为什么要活下去呢?
头越来越疼了,我为什么好像想不起来了呢?
“朕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要跟朕赌气到什么时候!”
周琰之甩袖离开了。
周琰之再次离开,但之后的时间里我的日子没有那么难过了。
那个数次颠倒黑白搬弄是非的宫女,听说被周琰之发落了,处死了。
再来的是一个沉默寡言办事又十分利落的宫女,很妥帖,初时我不习惯她的侍奉,她就默默守在一旁,等我因为身体虚弱没有力气穿不好衣服吃不了饭的时候,她才会默默上前帮助我。
渐渐地,我就不那么抗拒她的靠近了。
此后将近九个月,我都没有再见过周琰之。
宫里再次热闹起来的契机,是萧竹吟生了一对龙凤胎。
龙凤呈祥,天下大吉。|
周琰之很高兴,昭告天下,大设宴席,连我都在被邀请的名单之中。
其实我不想去。
近来我时常觉得自己记不住许多事,认不清许多人,若是去了那样的地方,因为自己的脑子糊涂又冲撞了什么贵人,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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