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时会求,求他们带我进屋,因为我被打得太狠,雪地太冷,动弹不得。
但没有人会在意。
他们爱看我求,爱看我求不到,爱看我绝望哭泣。
北凉的雪夜严寒刺骨,如果不是我的七郎,我应该早就尸骨无存了。
我一开始还会盼望的。
绝望无助的日子里,我靠着与周琰之许多年的恩爱回忆,去逼着自己活下去。
要活着去见他。
大盛新帝即位的消息传到北凉来之时,我的日子稍微好过了几天。
他们觉得我马上要被接回去了,洗净我的身体,医治好所有的伤痕,让它看起来光洁如初,毫无异样。
我也是这样以为。
等待的那几天,我真的好开心。
可我等啊等,没有等到来接我的人,等到的是新帝迎娶新后,为彰显恩爱,向各国派发的喜糖。
喜糖被王子全数砸在了我的脸上,他抬脚踩在我的脸上,笑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听说大盛百姓都知道你‘雪中君’的名号了,哈哈哈哈,也不知道周琰之的脸疼不疼?”
“不对,他现在美人在怀,哪有空去管你一个妓子呢?”
那些糖看起来好甜,我与他成婚的时候没有。
窒息感传来时,我这样想。
被重新扒光衣服扔到雪地里的时候,我第一次觉得就这样死在这里,也挺好的。
原来绝望至极的人,是哭不出来的。
只有被绝望吞没的无力感。
七郎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是北凉刑部的人,我不知道具体官职,只知道他为人刚正不阿,从不逾矩。
那些人围着近乎赤裸的我嗤笑时,他冷冷的声音穿透人群。
“刑部风纪部检查,让开。”
教坊司的腌臜生意很多,但都不在明面上,这些人自认倒霉,骂他榆木脑袋之后离开。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我,将自己的披风盖在我身上,将我送回了楼里。
人人笑他笨,我这么脏的妓子,也只有他当个易碎的宝了。
他只是低头看我,坚定对我说:“不,你不脏。”
后来的好多年,我都是靠着这一句话,拼命活下去的。